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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言
年6月,蒋介石撕毁了“双十协定”,并向解放区发动全面进攻。新四军一师遵照中央军委的命令向北转移,从苏中经苏北后进入山东。
在长途跋涉的行军途中,时任新四军第一师政治委员的刘炎病情急速恶化,等11月到达山东的时候,刘炎已经被病痛折磨到夜不能寐。
没过几天,刘炎便遗憾地告别了人世,年仅42岁。
献身革命
刘炎的病逝非常可惜,他是年便加入中国共产党的老革命。那时,他是国民政府警卫团的一名战士,他们的团长是共产党员卢德铭。
“四一二”后,卢德铭决定追随共产党,刘炎经过反复思考后,也认为只有共产党才是最正确的路,于是,他跟随团长一路向东,去参加南昌武装起义。
到达黄石港后,卢德铭得知起义军已经离开南昌南下了,他毅然下令西行,进驻湘鄂赣边界的修水县城。
在此期间,刘炎加入中国共产党。
9月9日,秋收起义爆发,刘炎随警卫团参加了秋收起义,卢德铭任起义部队总指挥。
秋收起义军被编为一个师,警卫团便是第一团。
队伍从修水出发,准备进攻平江县城,可由于临时叛变的第四团的突然袭击,毫无装备的第一团损失惨重。
这是刘炎第一次遭遇战争,可他却表现出意想不到沉着冷静,听从指挥,一边打一边撤,最终脱离了险境。
9月19日,毛泽东经思考后,放弃了进攻长沙的计划,决定向井冈山进发,建立农村革命根据地。
9月29日,队伍到达江西永新县内的三湾村,在这里进行了著名的三湾改编:
把一个师缩编为一个团,还在各班、排成立了党小组,连、营、团设置党代表,从此之后,这支部队正式成为了在共产党领导下的人民军队。
刘炎被编入第一营第二连任副班长。当时,全连只有五个党员,党小组建立不起来,刘炎便想着,应该在战士中多多发展党员。
他第一个注意到的便是他的班长赖毅,有了目标后,刘炎闲得没事就去找他聊天,了解他的情况。
后来,他将赖毅的情况报告给了党代表,很快,党代表便介绍赖毅入了党。班长也是党员了,党小组自然而然便建立起来了,刘炎也被选为了小组长。
年时,开国中将赖毅回忆往事时还说:“介绍我入党的,名义上是党代表,实际上,刘炎才是培养和介绍我入党的人。”
10月7日,部队到达井冈山。不到两个月,第二连的3名党员便因为受不了艰苦的战斗考验逃跑了。
这时,毛泽东直接将刘炎从副班长提拔为二连的党代表,毕竟,刘炎平时的积极表现,毛泽东是看在眼里的。
年1月,毛泽东亲率第三营和第一营下井冈山向东扩展,1月5日,占领遂川县城。
因为国民党长期在报纸上污蔑共产党形象,得知共产党来了的遂川村民大都跑了,只留下一些老弱病残。
刘炎没气馁,他组织了几个宣传小组,在红旗上写上“宣传队”,挨家挨户地做宣传,做介绍。
后来,老百姓们清楚了真相,只要看见红旗字,便会自觉围住听宣传组讲话。
这里的局面打开后,毛泽东又把刘炎派到了离城20里的和尚坪去开展工作。和遂川县城的做法大致相同,刘炎的工作再一次取得成效。
年6月,红四军在长汀与闽西的红十二军,赣南的红三军合编为红一军团,朱德任军团长,毛泽东任政治委员。
因为毛泽东的欣赏,刘炎直接被越级提拔为团政治委员。之后,刘炎的这个团屡建奇功,在粉碎了敌人的第三次“围剿”后,刘炎被升任师政治委员。
年1月,刘炎调任红一军团政治部任地方工作部部长,接着,他跟随部队参加了长征。
长征过程中,刘炎负责了寻找向导、筹粮筹款、安置伤员、对少数民族人民做宣传等工作,在本就艰苦的条件下,整日忙得团团转。
年,红军长征后留在南方八省坚持战斗的游击队被编为新四军。随后,中央将刘炎调去,任新四军一支队的政治委员。
4月,刘炎才到达安徽岩寺,他见到了司令员陈毅。两个人并不是第一次见面,陈毅在中央苏区的时候,曾是红四军的政治部主任,是刘炎的老上级。
俩熟人见面倍感亲切,彻夜长谈,讨论着抗日战争的形势和向敌人后方挺近的设想。
5月中旬,陈毅和刘炎率一支队离开岩寺北上,当他们到达泾县茂林镇时,听说了年寻淮州同志在这里牺牲的情况。
寻淮州的墓就在蚂蚁山山上的松树林中,陈毅和刘炎去祭拜了他。陈毅提议给寻淮州的墓立个墓碑,刘炎表示赞同。
当晚,两个人登门拜访了当地的老石匠杨同发。陈毅写下碑文后,刘炎主动提出抄写。
天亮时,石匠连夜刻好了石碑。15日下午,陈毅和刘炎带着一支队部分指战员,在巡回周墓前举行了立碑仪式。
16日,刘炎随陈毅继续北上,路途中,刘炎意外得知司令部作战参谋吴肃在转移时中断了组织联系,还未能解决的事情。
刘炎想了一下,给他出了个主意:“现在是战争时期,人员流动性大,交通也不方便,以前的党籍想要找到证明人太难了。我的建议是你先重新入党,待以后找到证明时,再恢复那一段的关系。”
于是,吴肃重新入了党。年,他被授予少将军衔,年,他回忆起刘炎时还说:“刘主任是我们的郝主任,他很理解人的心情,在政治上也非常关心和爱护干部。”
6月14日,陈毅和刘炎率部进入茅山。三天后,他们就成功埋伏了日军的一支汽车队。
之后,一支队又连续打了几场胜仗,给当地百姓带去不少信心。那时候,茅山群众都认为,只有依靠新四军,才能抗日救国。
在这种声势下,刘炎再次组成工作组,四处发动群众,成立农抗会、青抗会、妇抗会、儿童团等抗日团体。
茅麓公司是当时茅山很有名的企业,经理纪振刚也是茅山举重轻重的人物。
他有一支多人的自卫队,陈毅跟他接触过几次后,纪振刚便对陈毅有了钦佩之情,不仅带头捐东西,还把自卫队连人带枪都交给了陈毅。
还有句容地区的巫恒通,抗战前,他是国民党县教育局局长,是国民党左派,手里也有多人的武装队伍。
陈毅派出刘炎去做他的工作。刘炎跟他接触了好多次,使他的思想发生飞跃式的变化,后来主动提出要加入共产党。
经过一段时间的考验后,刘炎认为他具备了入党条件,经陈毅批准后,介绍他加入了共产党。
巫恒通入党后,当过新四军江南指挥部新三团团长、苏南第五行政区督察专员兼句容县县长。
年9月,他在与日伪作战中受伤被俘,后光荣殉国。
纪振刚和巫恒通的故事在茅山地区引起巨大反响,很多进步青年专门来到一支队驻地,拜访陈毅和刘炎。
刘炎很重视这些知识分子,年8月,他开办了一期政治训练班,亲自主持讲课,以提高大家的思想觉悟,培养了一大批民运工作的干部。
除此之外,刘炎还去会见了丹北抗日自卫团总队长管文蔚。做了一番工作后,管文蔚接受了新四军一支队委任他为“丹阳游击纵队司令员”的任命。
年1月,管文蔚占领长江中心岛屿扬中县,随后,继续渡江北进,占领江北大桥一线阵地,与茅山根据地遥相呼应。
为了方便统一指挥江南和江北的部队,年11月27日,在溧阳县水西村成立了新四军江南指挥部,陈毅、粟裕任正副指挥,刘炎、钟期光分任政治部正副主任。
年4月4日,刘炎与时任政治部宣教干事的共产党员陈模结婚。
英年早逝
年,粟裕率江南指挥部及所属主力部队北上,随后,陈毅、刘炎先后渡江北上。
7月下旬,渡江北上的新四军江南指挥部改名为苏北指挥部。接着,他们势如破竹,东进海安。
年1月28日,新四军被改编为7个师,新四军苏北指挥部被编为第一师,粟裕为第一师师长,刘炎任第一师政治委员。
2月25日,日军趁新四军整编之际,大举向苏北、苏中抗日根据地进行“扫荡”。
粟裕和刘炎指挥一师,在海安、泰州间与敌人展开激战,歼敌余人,还顺利占领泰州。
6月,中央军委任命粟裕兼任苏中军区司令员,刘炎兼任苏中军区政治委员,他们不知道多少次粉碎日军的“扫荡”。
年春,刘炎感刚刚协助粟裕粉碎掉苏中地区的重点“扫荡”后,他一下子病倒了。
刘炎坚持了几天,病却越来越严重,于是,粟裕将他送去上海。
在上海,刘炎以苏北棉花商的身份住在法租界的虹桥疗养院。住了一段时间后,刘炎觉得花费太高,稍稍好了一点便迫不及待地出了院,转为门诊治疗。
可门诊治疗需要有人陪同,于是,3月下旬,粟裕将患中耳炎准备去上海治病的邹韬奋和陈模一起送到了上海。
他们住在法租界亚尔培路的一栋私人小楼中,由作家金人负责掩护。
6月初,金人被捕,刘炎夫妇逃离上海去了苏州。6月中旬,潘汉年派人将刘炎夫医院继续治疗。
年6月,蒋介石悍然撕毁了“双十协定”,向解放区发动了全面进攻,新四军一师向北转移,从苏中经苏北后进入山东。
在长途跋涉中,刘炎的病情恶化,他右腋的肿瘤涨到比拳头还大,疼痛难忍。
医生给他安排了一副担架,希望他能节省点力气,可刘炎不要,他把担架让给了伤员,自己坚持骑马,疼得不行就趴到马背上。
就这样,刘炎撑到了山东。就在宿北战役打响之前,粟裕来看望了他,此时的刘炎已经很难张口说话了,他艰难地向粟裕交代着:
“陈模还很年轻,以后如果有条件,希望组织能给予照顾,医院,把她的病治好……大女儿建华出生一个月就被寄养在高亚东家里了,她是个女孩,要是被人卖了,陷入火坑就糟了,请帮我把她找回来…….”
11月,刘炎去到医院治疗。因为疼痛,刘炎彻夜难眠,就连医生给他打的止痛剂也不起作用。
他还无法进食,为此,医生给他注射葡萄糖,他摇头拒绝:“现在药品紧张,留着给伤员用吧。”
11月20日晚上,刘炎叫人将患腿疾而瘫痪在床的陈模抬到自己床边:
“我从参加革命那天开始,就把生命交给了党。我一生奔波,两袖清风,没有给你和孩子留下一点东西。我要像保尔·柯察金那样,身残志坚,顽强地与病魔作斗争,跟着党,坚持革命到底……”
慢慢的,刘炎的声音低了下去,他闭上眼睛,遗憾地离开了人世。
刘炎的遗愿
刘炎去世后,陈模被转移至大连。胶济铁路打通后,医院治疗。可因为当时条件有限,陈模的病看来看去也没好。
年,陈毅派华东局组织部部长朱毅去大连筹办后方基地,这时,朱毅意外了解到了陈模的情况,他马上汇报给了粟裕。粟裕得知情况后,马上批准陈模住进一等病房。
经过几个月的悉心照料后,陈模终于康复了,她坐了起来,这时,她开始惦记家里的几个孩子。
她和刘炎的大女儿刘建华出生在年,因为正值抗战期间,他们就将孩子托付给了高亚东家里,后来部队转移,孩子也没了消息。
年时,陈模就想把孩子接回身边,便派了警卫员王根毛去接,结果,王根毛抱回来一个一岁多的孩子。
陈模说这不是自己的孩子,王根毛坚持这就是陈模的孩子,还拿出了管文蔚给她的信:原来,这是她寄养的二女儿刘晓星。
信中,管文蔚还说,刘晓星被送到自己手里时已经奄奄一息,养了一个多月才养好些,大女儿先不要找了,还是把二女儿先治好病。
陈模深思熟虑后接受了管文蔚的意见,她开始一边养病,一边抚养二女儿。
年春,国民党发动对山东的重点进攻,这时,粟裕的妻子楚青也怀孕了,到了年底,她生下孩子。
因为着急返回工作岗位,楚青将刚出生的孩子托付给了陈模,就这样,陈模含辛茹苦抚养着两个孩子。
年9月,济南解放后,粟裕托人将陈模和孩子们接到了济南。他将陈模医院继续治疗,还鼓励她要坚强,以后还能继续工作。
年,南京解放,陈模又跟随大部队南下,被粟裕安顿在南京。同年2月,山东临沂决定修建烈士陵园,粟裕马上想到了刘炎,他专门做了批示:“刘炎政委的遗体,应该迁入烈士陵园。”
很快,陈模在南京安顿下来了,她再次想起大女儿刘建华,于是拜托了粟裕帮忙找回孩子。
粟裕将这件事交给管文蔚,然而,事情的走向令人意想不到,当初收养刘建华的高亚东,不愿意把孩子还给陈模。
陈模知道此事后,连夜赶到粟裕无锡,管文蔚告诉他,高亚东夫妇没有女儿,这么多年,他们把刘建华当亲生女儿看待,如今舍不得让孩子离开。
陈模急得不知所措,最后还是管文蔚亲自出面劝说高亚东夫妇,这才让孩子重回亲生母亲身边。
陈模和管文蔚也很感激高亚东夫妇对刘建华的照顾,他们补偿了大米20石,后来,高亚东夫妇用这些米在南通开了家米行,这些都是后话。
年,粟裕考虑到陈模一个女人,身体不好,还带着三个孩子,想必生活比较艰难,便提出给她介绍一个对象。
最开始,陈模非常抗拒,还是家里人不断劝说,这才让陈模勉强答应。粟裕给他介绍了时任华东军区海军司令部训练处教育科科长周乐亭。
周乐亭也是老红军,对陈模的情况非常清楚,他完全不介意,两人便顺理成章地交往起来。
后来,陈模向周乐亭提出一个要求,就是不能给刘炎的三个孩子改姓,周乐亭完全理解:
“你放心,一切听你的,三个孩子是刘政委烈士的子女,我肯定像对待亲生子女一样对待他们。”
对于粟裕的照顾,陈模和孩子们万分感恩,刘晓星就曾说过:
“……每当我在工作中做出成绩,我便会想起新四军粟司令员与管司令员的恩德。”